学术报道
当前位置: yl6809永利官网 >> 科学研究 >> 学术报道 >> 正文
【长风讲坛】刘歆益谈“烹饪、季节与阶级:史前食物全球化的图景”
发布时间:2018年06月09日 12:29    点击次数:804

67日上午,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助理教授刘歆益做客历史文化学院,为同学们带来了题为“烹饪、季节与阶级:史前食物全球化的图景”的学术讲座,讲座由靳桂云教授主持。

刘歆益教授从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肴讲起,引发听众对餐桌上食材的思索。今天的食材绝大多数并非当地起源,粟、黍起源于中国北方,水稻在中国的南方,而大麦、小麦起源于西亚,玉米、土豆、地瓜等起源于美洲。大航海时代把美洲卷入了全球的贸易体系,使得欧亚大陆和美洲大陆之间的人口、农作物甚至疾病进入了快速交流的时期。但是越来越多的考古证明表明,这种交流早在史前时期的欧亚大陆就已经发生,因此难免要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欧亚大陆是如何联系起来的?另外要想到的是,农作物不是孤立存在的,因此它的传播必然也会带来农业生产、生活方式的全球化,这就是本次讲座的第二个切入点。

     

关于第一个问题,刘歆益教授分别从历史学和哲学、社会人类学以及考古学的角度来总结不同学者对欧亚大陆联系方式的看法。如以Karl JasperJack Goody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公元前第一千纪开始欧亚大陆进入了“轴心时代”,出现了以一批古代哲学家和思想家为代表的意识形态和思维方式的连接;考古学家Andrew Sherratt则认为在公元前2000年欧亚大陆两端存在两种不同的物质组合甚至审美情趣,即以尚玉、绿色或白色的物质传统为代表的东边和以青金石、金属器、蓝色为代表的西边,而冶金术的东传是沟通东西的突破口;另外Dorian Fuller等也提出东西方存在一个饮食和烹饪传统的区别,即以磨和烤、粉食为主的西方和蒸和煮、粒食为主的东方,二者的界限与现在不同季风系统的界限几乎吻合。这两种传统很可能是在农业形成之前就已经存在,因此在作物的选择驯化上,西方是以大种子、C3类的植物为主,而东方则是小种子、C4类的。

第一个问题也就变成了两个驯化中心的交流情况,由此拆分为两个小的问题,一是粟、黍向西传播的时间,二是大麦、小麦向东传播的时间。由于碳十四测年技术的进步,对单粒炭化种子的测年成为可能,粟、黍向西传播的时间也得以渐渐明晰。测年结果发现,以往欧洲在LBK时期地层中发现的粟黍,都是晚期混入的,最早的遗存出现在匈牙利的遗址,年代也只有1500BC左右,这明显比中国北方粟黍的年代要晚很多。东西方的驯化作物在传播过程中最可能是在北纬40°-45°的中亚地区相遇,这里的很多遗址是最先开始既出现西亚驯化的麦类,又出现中国北方驯化的粟黍,例如在哈萨克斯坦东南部的Begash遗址,发现了两种作物同时出现的年代在2500-2000BC。更高纬度的地区则可能根本没有参与这次作物交流。另外,在欧亚大陆的东端山东也很早的出现了两类作物的混合,如龙山文化的赵家庄遗址,让人不得不联想是否会存在一条作物交流的海上通道。现代大麦的DNA证据表明,大麦向东传播可能并不是单次的,而是如潮水般,循环往复。历史的真实可能十分复杂。

刘歆益教授对出土于印度、中国等的麦类遗存进行了大规模的测年,试图确定传播的路线,结果发现小麦和大麦可能存在不同的传播路线和年代,小麦从西天山进入东亚沿天山南北、河西走廊进入中原,年代处于青铜时代;而大麦最早的出现位置是在印度河和恒河流域,沿青藏高原南麓在铁器时代传入。在全球多家单位的合作下,整个旧大陆主要农作物的传播路线可以梳理出来:在5000BC左右,驯化于西亚的大麦小麦和多种豆类等几乎传遍除西欧以外的欧洲部分,向东则跨过伊朗高原进入巴基斯坦,同时期的中国南北方的粟黍和水稻交流仍比较少;在2500BC左右,大麦小麦等已经传遍欧洲全境,向东到达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在1500BC左右,麦类作物已经遍布欧亚大陆,黍也传播到了欧洲腹地,在这个时期,欧亚大陆的食物全球化已经初步完成。就像大麦小麦可能遵循不同的传播路线一样,粟、黍也可能是被其他地区分别接受。

     

“农业从来都不是独立的,它更是一种社会关系”。新的农作物会带来新的耕作技术,新的耕作方式可能要求新的社会关系。刘歆益教授从农业播种和收获季节(基因证据和文献记载)、水的管理方式(炭化种子的碳同位素)、饮食传统的保守(粉食向粒食、磨烤向蒸煮)等方面,阐述了作物在向新的地区传播和被接纳入新的耕种体系时,所经历的变化,如作为夏季作物的麦类在东部季风区转变成了冬季作物,小麦可能引发了灌溉技术的变革,东亚地区的饮食和烹饪传统可能对麦类种子的尺寸造成了选择压力,使得种子变小,粘性增加。近年来在甘肃地区的大量人骨骨胶原的同位素数据和测年数据也提供了新的视角,视乎以1900BC为界,之前的人主食以C4类即粟黍为主,而之后则是以C3类即麦类为主;同时这种普遍性的转变也表明,麦类作物的传播在这里是自下而上的,并不存在阶级属性。有趣的是,在天山西侧即哈萨克斯坦境内,同时期的人骨同位素数据指示了由C3C4的转变,欧洲腹地也开始出现完全以粟黍类为主食的人群。

 刘歆益,男,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助理教授,目前研究兴趣为现代食物网络的形成和史前食物全球化等问题,主要研究方法是稳定同位素分析与植物考古。2002-2005年在中国科技大学攻读硕士学位,2004-2005年赴剑桥大学交换学习,2005-2009年在剑桥大学考古人类学系攻读博士学位。曾在剑桥大学考古人类学系、剑桥大学麦克唐纳考古研究所和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等机构进行研究、教学工作。


【作者:宿凯    责任编辑:寸凯宁】


上一条:【长风讲坛】杨爱国研究员谈“汉代画像石研究的现状与前瞻”

下一条:【学术资讯】于赓哲教授谈“分层与融合一一中国古代医疗社会史研究展望”


关闭